呵护古民居留住文化江苏的家
古民居，千百年来庇护着先民们免遭风吹雨打，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，它寄托着普通人安居乐业的祈盼，也承载着仁人志士修齐治平的家国梦。无数的民居和其他公共建筑，构成了乡村、集镇和城市，也构成了中国社会的空间，历史便在这样的空间里一页又一页地翻过。直到现在，很多古民居仍被人们使用着，并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。它们有的富丽堂皇，有的朴实无华，有的简陋破败，但它们却共同封存着中国千百年的历史记忆，它们不仅是我们的家，也是中华文化的家。 粉墙黛瓦、马头墙、观音斗、苏州彩画、河房建筑、江南园林、院套院……说起江苏各地的古民居，人们总能说出不少名词，那么江苏的古民居到底有什么特色，保护现状如何，保护工作面临哪些挑战，理想的出路又在哪里呢？ 多姿多彩的江苏古民居 “江苏的古民居多为明清时代的，江南和江北各有特色。”省文物专家组组长戚德耀说，“江南的古民居最典型的外观是粉墙黛瓦，简洁典雅；结构上带典型的水乡特色，体量不大，轻巧秀丽，开敞通透便于排除湿气；往往沿河、塘而建，常见前店后住家或下店上住家的形式。在江南不同地方也有不同特点，苏州古民居比较注重私秘性，以苏州园林为代表，有关起门来自得其乐的文人志趣。而无锡因商人较多，民居相对显得露富和炫耀，墙上常有很多修饰。而江北的古民居则与安徽、湖南等地的建筑风格相融合，更厚重，门楼上常采用砖雕等作为装饰。” 古民居是江苏文化的一朵奇葩。徐州农村一个破败的古民居门檐，其建筑元素被贝聿铭的收山之作苏州博物馆大门所使用；在苏州东山、沙溪等古镇，普通民居上也使用斗拱，这种僭越之举的普遍存在在全国可算独一无二；徐州户部山上，子孙成家后就在前辈的房子边再砌上一个院子，形成了院中有院的格局…… 那么，江苏的古民居家底到底有多厚？省文物局文物处处长束有春说，目前我省被列为文物保护单位的古民居有400多处，但是未达到文物保护级别和藏在偏僻、边远地区的古民居则更多，江苏的古民居总数肯定在1000处以上。摸清古民居的家底，是第3次全国文物普查的一个重点。事实上，古民居保护是一个新课题。在传统的文物分类上，古民居往往指的是名人故居或艺术价值比较高的古民居，可是现在我们说的古民居概念则大了很多，包括了达不到文物级别的普通民居，另外，与江南园林、书院、庙宇、典当行和作坊等融为一体的居住区，也都属于古民居。江苏成片的古民居保存不少，常州的前后北岸、如皋的集贤里、徐州的户部山和无锡惠山古镇祠堂群则是比较有代表性的地区。 南京博物院院长龚良认为，对古民居的保护应当分城市、集镇和乡村三个层面进行：对城市要重点保历史街区，那是最具城市特色的建筑，比如北京胡同、上海里弄，这些词都带着强烈的地方色彩；对集镇应另建新镇，老镇原封不动，江苏名镇特色强于名城特色，是江苏文化遗产的瑰宝；而在乡村，要实施古村落保护，这些古民居和祠堂、学校、场院、井台等融为一体，展示出一种生活状态，要强化各地特色而不趋同，让它们成为农业文明的活化石。 如何走出古民居保护的困局 8月31日，南京魏源故居失火反映了古民居保护所面临的第一个问题：房客式的居住方式。由于历史原因，古民居内常常挤进了很多人家，这种超负荷使用造成违章搭建较多，且安全隐患突出。中国民族建筑委员会会员、常州文管会修缮工程指挥部的高级医师唐三祥说，好些的民居每平方米的修缮费用大致为2000元，这和盖新房的造价差不多，可是古民居内的住户多为弱势群体，无力对古民居进行整体的维修保护，但政府动员他们迁出时，他们对拆迁费又要价过高。常州前后北岸的400多户人家中380多户不肯搬，传胪第的6户人家要出了每平方米2万元的天价。 第二个问题就是保住了一个精品却拆了周围的一片。龚良至今记得，20年前去郑板桥故居，先要穿过长长的小巷，让自己沉浸在幽远的情思中再进入郑板桥故居，如今板桥故居没变，但周边的普通民居全没了，被6层高楼包围的板桥故居看起来像个旧鸡笼。这种情况的普遍存在，反映了我们古民居保护上的认识误区，一个古代花瓶放到哪里都行，但是古民居却离不开周边环境，就像鱼离不开水一样。保护古民居本身不是目的，我们要留住的其实是特定的历史风貌和历史氛围，只想保住几座文物而拆掉普通民居，孤零零的一个古建筑在高楼大厦包围下就显得很突兀、很不协调。 几位专家不约而同地提出另一个话题：新农村建设给古民居保护带来的挑战。龚良说，一方面有的地方把新农村建设理解为新村建设，大拆大建，都学城市建联排公寓，导致千村一面，乡村失去自己的特色；另一方面乡镇撤并，将把我省原来的2000多个乡镇并成800多个，人口向中心乡镇迁移，那么古村落衰落将不可避免。束有春呼吁，保护古民居是为了保住一段历史和一种独特的生活方式，地方政府在新农村建设中，应把古村落保护作为一项重要工作来做。 整体、活态保护，古民居保护的根本 我省在古民居保护上已经作了许多探索，例如苏州立法将未列入文物保护的民居建筑列为保护范畴；建立古建筑评估体系对古民居的价值精确打分；推进古民居“认领”，鼓励社会资本参与古民居保护等。而名人故居众多的常州则从2005年起启动了3年修缮计划，对48座古民居进行修缮，免费对社会开放…… 在这些探索中，地方政府和各路专家逐渐达成共识：整体、活态保护，才是古民居保护的至高原则。 龚良认为，整体有两个层面，一是经典民居、普通民居和较差的民居都有所保留，以反映先民们的真实居住状态；二是从单体建筑到建筑群乃至周边环境都要保留。这需要修正传统的文物保护概念，文物保护肯定是保精品，保单体，而古民居的保护却不能走“精品路线”，因为只有成片地保护，才能比较完整地体现出某一历史时期传统风貌和民族地方特色，宁可保的片区少点、面积小点，也不要处处动刀，搞得不伦不类。 对于把古民居搞成博物馆、展览馆甚至酒吧、别墅的普遍做法，束有春持保留态度，他说：“博物馆可以适当有一些，但最佳的保护还是让人住在里面。72家房客式的居住不好，但一列入文保就把居民都迁出来也不好，失去传统的生活方式和习俗，也就失去了‘生活的真实性’，就把古民居做成古遗址了。古民居不是只能让人观看的景观，仍被居住，仍被使用，仍在现代社会中发挥民居功能，这才是一种活态的保护。” 对古村落的保护，龚良认为可以借鉴云南和贵州的“生态博物馆”模式，民居等物质文化遗产和农耕、纺织、手工艺等非物质文化遗产全部保留下来，人们的生活就是展览，可以原状地、动态地、整体地保护和保存其所属的环境，这种原生态的文化展示得越充分，旅游收入就会越高，当自身利益和文化遗产保护一致时，当地人对古民居的保护才会越自觉。在修缮上，政府适当补贴和奖励是国际通行做法，苏州也做出了比较成功的尝试，文物部门还帮助制定修缮计划并介绍有资质的施工队伍。 一些地方在大拆古民居时的借口往往是“过不上现代化生活，人们不愿意住在那里”，其实，在保持内部结构和外观不变的情况下，水、电、气和排污设施完全可以引入古民居中，老房子里一样可以住得很舒适。龚良说：“在欧洲许多国家，即便历史再悠久的老宅子，修缮后始终有人居住。而我们不少江南古镇，一些老人白天在古民居里摇摇扇子接待游客，晚上锁上门再赶回自己家。如果没人愿意住，那只能说明我们的保护还达不到理想状态。” 来源：网络
